居於比利時的編舞者兼舞蹈家Moya Michael對身份的不固定性和複雜性非常清楚。在南非約翰內斯堡土生土長的她,早於年輕時就意識到這一點,更反映於她的作品《Coloured Swan》三部曲。
在PuSh International Performing Arts Festival舉行前夕,Moya透過Zoom視訊會議接受Pancouver訪問,表示在自己成長的時候,政府正推行種族隔離措施(apartheid),而她則被歸類為「有色人種」。
她憶述當時的白人可以為所欲為,而大家都知道老闆這角色一定由白人擔當,所屬的種族群體也較自己的高級。
儘管如此,她並不認為自己是「有色人種」,這不過是一種強加的身份。再者,她渴望成為黑人。
經過一段時間,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種族血統源自科伊族(Khoi)和桑族(San)兩個南非原住民族。
她指出,這些原住民目前仍遭到嚴重剝削。
她稱,這個文化中有很多元素已被消滅,就如全球多個原住民人口一樣。
此外,由於白人殖民者將奴隸以及來自南亞各地的移民勞工帶到南非,當地是全球多代種族混合最為常見的國家之一。
但是南非的國民卻被歸類成不同人種,並需要遵從種族隔離措施,讓Moya摸不著頭腦。她也認為成長中的小孩不會意識到所發生的事情,因為學校不會傳授這方面的知識。
她在一段時間後才認識到種族隔離措施各種暴行的嚴重性,並將之形容為「種族滅絕」。
她補充說:「沒有人把我們視為倖存者,讓我覺得難以想像。」
《Coloured Swan》的創作分為三個階段
Moya曾在南非學習芭蕾舞,其後獲得獎學金到表演藝術訓練及研究所(Performing Arts Research and Training Studios)修讀舞蹈教育,於是在1997年移居到布魯塞爾。
她在PuSh Festival演出的項目《Coloured Swan 3: Harriet’s Remix》是一系列探討身份層次表演的第三部作品。透過這些演出,她呈現了強加身份如何影響人們移動、說話和唱歌的方式。
這系列中的第一部作品名為《Coloured Swan 1: Khoiswan》,是專注於她祖先的單獨演出項目。根特大學(Ghent University)教授Annelies Van Assche對此發表了長達20頁,名為《Coloured Swan: Moya Michael’s Prowess in the Face of Fetishization in European Dance》的學術論文。
Annelies的論文去年刊登於《Dance Research Journal》,當中寫道非洲和歐洲的把關者都沒有把她視為「真正的非洲人」,儘管她依然視自己的非洲背景為身份的重要部份。她因為沒有被當作非洲的一份子而感到沮喪,並激發了她去研究自己的非洲背景。
Annelies表示,Moya來自科伊族和桑族的祖先是「非洲南部的原住民,後來被殖民者以『Hottentots』這個帶有貶義的詞語標籤」。
論文也提到,這個族群時至今日仍在爭取民族認同,而這項研究正是《Khoiswan》的靈感。Moya在演出中會遇到個人的祖先和歷史前人,讓她反思自己藝術的意義。

在舞台上展現象徵
在《Coloured Swan 2: Eldorado》中,美國舞蹈家David Hernandez的單獨演出呈現了自己的背景。
《Coloured Swan 3: Harriet’s Remix》則由四名擁有非洲血統的混血表演者演出,包括饒舌歌手兼電子音樂監製Loucka Fiagan、說唱司儀兼舞蹈家Milo Slayers、表演者兼影音藝術家Oscar Cassamajor,以及舞蹈家、唱片騎師兼音效設計師Zen Jefferson。
PuSh Festival網站把演出形容為「令人目不暇給的嘉年華」,又將它稱為一場「心靈派對」。這個項目已先後於尼日利亞和挪威公演,但從未在北美洲表演過。
「我希望聚焦於如何在未來思考我們身驅的意義。這包含了一種象徵性,因為我的作品不能單憑表面來解讀。」
多姿多彩的演出加入了舞蹈、文字、唱歌、聲音和影像元素,以及一艘「母艦」。舞台上也擺設了繩索和輪胎這兩種在非洲具有歷史意義的物件。繩索固然與奴隸制度有關,而輪胎則是當地執行私刑的工具。
Moya的演出也展示了多個由黃寶螺(cowry shell)製成的面具。
她解釋,黃寶螺以前是一種貨幣,用途包括購買奴隸,但現在已成為了財富的象徵。
Moya非常清楚歐洲對具有非洲背景舞蹈家的執迷,當她最初搬到比利時或其後在英國工作時都讓她無所適從。
後來她決定接受現實,並開始著手改變黑人舞蹈家與白人觀眾之間的互動。
她稱自己就好像穿上香蕉裙的約瑟芬·貝克(Josephine Baker)一樣,誓要給予觀眾充滿異國風情的體驗。
事實上,她在單獨演出的《Coloured Swan 1: Khoiswan》中有提到約瑟芬·貝克。

回應白人凝視
Annelies在她的學術論文中仔細紀錄了Moya的蛻變,指Moya以舞蹈家身份來到歐洲後,「注意到自己的身體不知不覺間流露出異國風情」。
Annelies寫道,雖然Moya從來沒有收到明確的指示,但其他人曾向她暗示以更有挑逗性和性感的方式來進行表演,以迎合白人觀眾的口味。
Moya告訴Pancouver,她目前的作品是為了前輩而創作,因而需要杜絕針對黑色或棕色驅體的白人凝視(white gaze)。
她認為在白人為主的觀眾面前表演,種族成為了無可避免的議題。
她也覺得白人比較不在意自己的種族。於是,她向法蘭德斯文化界別發表主題演講時提出了這觀點。她更在漆黑中發表演講,讓觀眾可以發自內心地思考黑色的意義。
她稱自己也在努力尋找這些問題的答案,並嘗試從箇中不同的角度了解自己的身體。
閱讀原文 >> 點此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