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溫手風琴家Geoff Berner在30歲左右決定認真學習意第緒語。]
Geoff Berner在八、九歲的時候,於家庭聚會中第一次聽到意第緒語(Yiddish)。該名東溫手風琴家兼唱作家透過電話向Pancouver表示,那個場合有數位來自Louis Brier養老院的猶太裔長者。
坐在餐桌旁邊的祖父說著Geoff聽不懂的句子和詞彙,年輕的他更覺得這種語言聽起來好像德語。
這讓他摸不著頭腦,因為他一直以為德語是壞人才會說的。於是,同樣是小說家的他便向父親問個究竟。
父親告訴他,他們正在說猶太語。
事實上,長者們所說的是意第緒語,是居住於德國以至烏拉山脈的阿什肯納茲猶太人(Ashkenazi Jews)說了數百年的語言。
由於意第緒語跟荷蘭語和南非語一樣包含了日爾曼語系的文法和詞語,所以才會令年紀輕輕的Geoff誤以為是德語。另外,意第緒語亦有羅馬及斯拉夫語系,以及希伯來語和阿拉米語元素。
在納粹黨屠殺了600萬名猶太人後,這種語言已大致在東歐地區消失。Geoff祖父的一輩是當地在日常生活中說意第緒語的最後一代人。
Geoff說,這語言來到他父母的一輩出現了斷層,因為他們沒有機會學習它。
當以色列在1948年建國後,政府宣佈以希伯來語為官方語言,後來更禁止電台及電視台播出意第緒語的節目。
他解釋,猶太復國主義運動將意第緒語視為「失敗者的語言」,因為它是大部份被屠殺猶太人的母語。
為了凝聚全世界的猶太人,以色列決定將平民百姓很少用到,多數在舉行宗教儀式才使用的神聖語言定為官方語言。然而,當時的以色列總理全部都說意第緒語。
在音樂驅使下學習意第緒語
Berner says that Israel sought to leave the language of his ancestors behind. Moreover, Hebrew was promoted to Jewish children abroad, including in Vancouver.
Geoff表示,以色列試圖棄用他祖先所說的語言。再者,包括溫哥華在內的海外地區猶太學童都是學習希伯來語。
“They didn’t offer Yiddish at the Hebrew School at Beth Israel [Synagogue],” Berner says.
Beth Israel猶太會堂的希伯來語學校也沒有教授意第緒語。
跟很多猶太裔孩子一樣,Geoff都是學習希伯來語長大。他長大後成為了出色的音樂家,並醉心研究手風琴,而來自東歐的猶太音樂更讓他產生很大的共嗚感。意第緒語是這種文化的基石,也是他希望演奏的音樂的靈魂。
他認為,語言某程度上可代表整個族群。

[此柵欄區地圖摘錄自John Doyle Klier的著作《Russia Gathers Her Jews: the Origins of the Jewish Question in Russia, 1772-1825》(Northern Illinois University Press,1986年)]
他的家族來自柵欄區(Pale of Settlement)的不同部份。儘管俄羅斯沙皇容許在這廣闊的地域成立猶太人定居區,但他們仍難逃集體殺戮的命運。柵欄區覆蓋了現今的白俄羅斯、摩爾多瓦、烏克蘭和立陶宛的大部份地區,以及拉脫維亞、波蘭東部、羅馬尼亞和俄羅斯西部的部份地區。
Geoff因而產生了學習意第緒語的念頭,但在30歲左右開始演奏克莱兹默音樂(klezmer music)才開始認真學習這語言。另外,由於他要養育四名孩子,加上不時作巡迴演出,故學習的過程十分漫長。
以語言調解世界紛爭
Geoff形容自己目前是「進階學生」。此外,他能夠成功創作了意第緒語歌曲,實在是有賴加拿大語言學者兼作家Michael Wex等推廣意第緒文化的朋友出手相助,確保他可以準確地表達自己。
他透露正計劃推出獲得數項資助的意第緒語專輯。在創作的過程中,他們以意第緒語交談,令他覺得相當有趣。
Geoff和越來越多開明的猶太人正嘗試復興意第緒語。然而,以色列《國土報》(Haaretz)稱,當地較保守並鄙視意第緒語的猶太人強烈反對這項運動。Geoff則指責他們是有份消滅這種語言的罪人。
這名東溫音樂家強調,語言代表著我們的文化和說話方式,而猶太教也是建基於口傳的教義。我們不但生活於世上,更需要透過語言來理解它和調解紛爭。
他補充,在人們為各樣物件命名之前,這個世界尚未確實存在。所以,人們給予物件的名稱和他們說話的方式反映了他們的身份。
他也認為每種語言都包含很多假設,而編寫意第緒語歌詞更加是「體現語言效率的顛峰」。
對Geoff來說,學習這種語言有助他將思想去殖民化,並指出如要真正去殖民化,就必須學習有別於殖民者的語言。
英語是「海盜的語言」
為了說明他的論點,他以英國的帝國主義者透過語言來推行殖民計劃為例子。蘇格蘭和愛爾蘭是首先被殖民的地方,其後英國的殖民地更遍佈全球。
Geoff認為,他們的首要任務是令到孩子忘記原來的語言,並只會說英語。這就是大英帝國的計劃。
因此,他覺得為原住民語言教育提供資助,是改變社會現狀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積極支持民主社會主義的他,將英語形容為建立於「掠奪性軍國主義」(predatory militarism)之上的「海盜語言」。
他稱,當我們深究不同的常用英語詞彙,便會發覺很多都是源自到處大開殺戒的英國海軍。
他舉出了「three sheets to the wind」這個例子。此說法其實是指一個人喝得爛醉如泥。
「當你的說話方式跟英國私掠者無異,你的行為也不會有太大分別。」
同化是時代的產物
據他所說,在20世紀初至中期居住於加拿大的猶太人均面對殖民主義的胡蘿蔔與大棒。胡蘿蔔是學習英語能讓人在社會向上流動,而大棒則是英語學得不好的孩子會被父母打罵。
他以自己的家庭背景為例。他的父母和祖父都是律師,而父親的曾祖父和很多的祖先都是拉比(rabbi)。
他稱,由於他本身的文化崇尚於法律界發展,因此只要學會白人的說話法式,就很容易在這體制內成為律師,甚至法官。然而,加拿大從未委任過說話帶有意第緒語口音的猶太裔法官。
他也指責加拿大和英國有份造成猶太大屠殺的悲劇發生,因為兩國均不願大量接收從納粹德國逃亡的猶太人。
「兒童救援行動(Kindertransport)在英國為人津津樂道,有關孩子被拯救的事蹟更大受讚頌。然而,他們之所以獲救,是因為他們的父母被禁止入境,刻意被留在原居地等死。」

[在兒童救援行動中獲救的年輕猶太人於1939年抵達倫敦。圖片來源:德國聯邦檔案館。]
溫哥華的猶太大屠殺孤兒
Geoff分享了一個溫哥華的本地故事。他父親在法學院的摯友是一名猶太裔孤兒。這位朋友的父母在二戰爆發前來到Dunbar-Kerrisdale區居住。在戰爭結束後,他們花了五年時間尋找納粹黨入侵東歐後的家族生還者。
最後他們發現其他家族成員無一倖免,令父親患上抑鬱症並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年後,父親友人的母親在「車禍」中離世。
就這樣,他成為了居住於溫哥華的猶太大屠殺孤兒,而這情況更比比皆是。
Geoff補充,很多人並不理解當時的加拿大對猶太人來說有多可怕,以及加拿大在猶太大屠殺所扮演的角色有多重要。
他覺得很多加拿大人都不知道出於宗教動機的肅清運動與集體殺戮其實沒有分別,而猶太大屠殺正是一場肅清運動。
他強調,當時的德國人堅信殺滅數以百萬計的猶太人是替天行道,可以讓世界變得更美好,而他們犯下惡行時更是懷著愉快的心情。
他表示,對納粹黨來說,屠城跟開派對沒兩樣,更會一邊喝著酒、吃著零食,聽著音樂去做。他們根本毫無悔意,更殺害了立陶宛百分之九十五的猶太人。
免疫功能低下者成為新的肅清目標
Geoff指出,英國人在二戰期間也雙手沾血,在孟加拉造成三百萬人死亡。
英國《衛報》(Guardian)記者Michael Safi在2019年報道,1943年的孟加拉飢荒是印度現代史上唯一並非由嚴重旱災引起的飢荒。當年的慘劇其實是邱吉爾領導政府的政策失誤所造成,但他卻試圖將責任歸咎於印度人,指他們「繁殖的速度跟兔子一樣快」。
在現今社會,Geoff注意到無情的新冠防疫措施令到民眾大規模死亡。他認為,政府未有推行口罩令和拒絕採取措施改善課室空氣質素,情況就好像加拿大在1930至40年代將猶太人拒諸門外,任由他們在納粹德國遭到殺害。這亦證明本國數十年來根本沒有進步過。
目前的衛生危機啟發了他創作一系列關於疫情的歌曲,並已經收錄在他在5月12日推出的新專輯內。
他認為加拿大正在推行優生政策,因為其放棄了長者和需要他人協助才能外出的殘疾人士,並表明不會向他們伸出援手。
他也覺得這是公共交通工具乘客拒絕配戴口罩的原因,理由是身體健全的人以及他們的管治者不願免疫功能低下者使用公交系統。
最後,他以這句話結束訪問:「如果他們不幸因為乘坐公交而染病身亡,我們也沒有所謂。這是一個不近人情並只顧肅清異己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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